2010年3月19日 星期五 农历庚寅年二月初四
陶城报社出版 逢周五出版 这期是 第89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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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荒:呼唤人本主义的经济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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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朋友,从四川来佛山工作。他在佛山一家陶瓷厂工作,有5年了。每年从家乡来佛山,他都要带些家乡的腊肉。回去四川的时候,也会帮亲戚捎上一点广东的特产。他说,年年从广州火车站回家,都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有一年,就在广州火车站七弯八拐的上站台途中,差点把5岁的女儿搞丢了。

  那天去火车站送人,我是彻底体会了那位朋友的痛楚。我送的客人乘坐从广州至重庆的T776列车。行李检验后,要向右手边行进。穿过一段很长的过道,上到二楼,然后检完票,继续下到一楼,再穿过一段回廊式的过道,再上到一个斜坡,再穿过一个隧道,再上到火车的2号站台。最后,从14节车厢,一直走到2号车厢。连续5个过道的折腾,差点没有把客人给折腾出心脏病来。

  为什么去重庆、成都等沿途的线路,要七弯八拐地走很长一段距离,去东莞、石龙等近途的火车,稍微动动腿,就能上到站台?有人说,火车站的站台划分,是一个很专业的活,设计到复杂的线路配置。但我觉得,广州火车站,不为长途旅客考虑上下车方便,火车站台调度明显有“地域歧视”。

  从四川、重庆、贵州、江西、湖南来广东打工的民工,他们来的时候,是大包小包,返乡的时候,也是大包小包。火车站没有根据去远处的客人的这种特殊需要,为他们安排近一点的站台,为他们提供便捷和人性化的服务措施,方便他们上落站台。

  广东改革开放30余年,因为地理的优势和开放的政策,造就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也像磁场一样吸引着南下的民工们。但回乡的旅途是如此的艰难,每年春运,都有一段痛苦的经历。我想那些拖儿带女的民工,他们一定会教育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千万不要来广东打工。”

  作为民工流动大省的广东,对外来民工的偏见与傲慢,从广州火车站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外省民工在广州火车站所受到的“地域歧视”,是有尽头的。在目前“招工难”的新闻话题炒作下,有人指责,民工好高骛远,挑三拣四。实际情况,不是站在民工的角度,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仅仅从火车站一个视角,就可以看到广东省对外来民工的集体态度。

  城市的火车站,是一个城市的窗口和门户,它是人口流通的枢纽。从广州火车站站台调度反映出的对外来民工的态度,让人看到广州没有大都会的胸襟。广州在新的中国经济规划中,将是4大经济中心之一。发展“大都会”式的经济中心,有许多城市的经验,广州可以借鉴。

  以美国人口增加第二快的纽约市为例。纽约去年打败佛罗里达迪士尼所在地奥兰多市,成为世界上旅游人口最多的城市。1990年,在中国经济还在静悄悄地开始发展的时候,纽约市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开放教师岗位给包括中国人在内的所有外国人。一时间,中国留学生如过江之鲫,来到纽约,成为纽约市光荣的人民教师。

  20年后,纽约为新移民的门户开放政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中国人来纽约的移民人数不断增加。在经济危机的2009年和2010年,纽约唐人街的公立学校,几乎每周都有中国新移民子女报名读书。中国人来到后,去做小生意和置业,使纽约的房地产维持在一定的价位。即使在经济危机的2009年,也没有暴跌。如果纽约市采取对新移民的歧视性措施,结果会是相反——人口的流失,也就没有今天纽约市的繁荣程度。

  从经济活动的过程来看,经济的命脉,是资本加人力资源。资本是经济的血液,而人力资源则是血液里的氧气。没有氧气的血液,是死的血液。从经济活动的主体来看,新移民和外来民工,既是实体经济的最大的生产者,也是第三产业最大的消费群体,是一个地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最终动力。

  对广东外来民工的集体性歧视,经济精英和文化精英大多选择视而不见,很少听到关于这方面的批评或建议。对于解决广东流动人口的问题,火车站没有合理的配套和人性化的管理,于是,我们看到广州火车站的春运,同样的拥挤现象,每年都在发生。

  广东省流动人口管理办公室统计,广州全市流动人员接近600万,几乎与户籍人口773.48万人相当。正如有人指出的,“外来人口的增多,城市人口的极大扩容,给广州带来了繁荣,也带来了一系列隐患。”大城市迅速发展,人口迅猛增加,必须预先提供配套的具有前瞻性的管理。在保持商业活力的同时,增加对外来民工更多的人文关怀。外地人口的增加,要有相应的城市管理跟进,以避免城市人口迅速增长的危机。

  美国学者彼得·廖塔(Peter Liotta)和詹姆士·米斯凯尔(James Miskel)日前发布了《8个超级城市:都市怪兽与国际不稳定》(The Mega-Eights: Urban Leviathans and International Instability) 研究报告,称“到2015年,全球将有58个城市人口超过500万;到2025年,将有27个城市人口将超过1000万。”米斯凯尔说,“这些大城市发展太快,政府无法照顾民众。政府根本不能发挥有效作用,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对策。” 联合国将人口超过1000万的城市称为“超级城市”。广州正在向1000万人口的“超级城市”迈进。广州的城市管理已经面对挑战,而且面临着更复杂的问题。广东外来民工的巨大流动,呼唤着广东省对人力资源的重新认识和城市管理的继续改革。这是一种非常迫切的新的变革——广东省应率先在中国建立一个“通过人也为了人”的人本主义的经济模式,来推动广州成为“超级城市”的变革。

吴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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