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设计”的联想

　　年初学校人事处(负责师资管理工作)计划拿出一笔40万元的经费，在今年为艺术设计学院教师举办一个“北京服装学院教师首饰服饰作品展”。这笔经费已经下拨到艺术设计学院半年时间了，但在征集教师作品的进展上效果不理想。原因自然有教师课程多，又有带毕业生毕业设计、论文辅导等工作，无暇顾及创作的事情。但更多原因是除首饰设计教研室、服饰(鞋品、箱包)设计教研室的教师进行过首饰、服饰品的设计创作外，其他专业方向的教师大多数人都没有做过首饰、服饰设计创作。因此，参展热情不高，报名不踊跃，交设计方案拖拖拉拉，征集作品工作成了问题。眼看大半年时间已过，如年底前不能如期进行展览的话，40万元的专项经费就收回了，教师作品展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作为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和执行者，我也感到很无奈很无助。毕竟这是全学院教师的事，至少参展的教师人数上要有一定的代表性吧。否则就成为少数教师的作品联展了。为此，我在下面找了很多老师，动员他们积极参展和拿出设计方案来。由于参展作品是以首饰、服饰作为载体，确实使得许多老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先不说环艺、平面、摄影、动画、多媒体等方向的教师，就连从事产品设计(如纺织品、日用品、工业品、旅游品等)的教师也在犹豫，拿不准用什么样的形式、材料、工艺等去设计首饰和服饰品。毕竟以前没有设计过这些内容，也没有亲手制作过这些作品啊。有这种顾虑的老师还不是少数。一位从事工业产品设计方向教学的老师向我提出，是否能让从事首饰和服饰设计教研室的老师给讲讲首饰、服饰的设计规律和表现手法?我一听就马上说到：“如果你真让他们讲了，你就更不敢设计了。你不如不知道这些，那样你可以按照你的理解，用你自己的语言方式来设计首饰、服饰，这样或许更有特点。现在不正流行‘跨界设计’么!”这位老师一脸茫然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是否听进我的话或理解我的话，只是无语地走掉了。

　　想想自己走过的路程，从一个画画的到从事包装装潢设计，又从包装装潢设计转入工艺美术品设计，之后又搞室内装修装饰设计，再后来又玩起了陶瓷设计、马赛克镶嵌设计等等。这些“转行”或说“跨界”行为中，使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去搞陶艺创作了。原因是单位的一位中央工艺美院陶瓷系毕业的同事，从陶瓷工厂拿回了一堆自己创作的陶艺作品让我看。我看过后当场就否定了他的这些创作作品。并直言不讳地说：“我不知道陶艺作品应该如何搞，但让我搞的话，绝不会设计你搞的这些东西。”这位同事不解地问：“你觉得我做的这些作品不好吗?”“没意思。太像学生作业(我把不成熟的设计都叫成‘学生作业’)。看不出什么想法，也看不出什么创意，表现手法也太一般了。”我没有顾忌他的感受，一股脑一连串说出了一堆的不是。“能带我去陶瓷厂看看吗?我想设计一些陶艺作品。”我向他提出了请求。“你真想搞陶艺，你会吗?”他怀疑地看着我问道。“可以说我对陶艺创作和陶瓷工艺一点都不了解，你带我先去看看，再决定。”我平静地回答他。

　　一周后我放下手上的装修活，与这位同事坐长途车去了淄博的一个园林陶瓷厂。赶到那里已是接近午饭时间了，我在厂里科研所的朋友陪同下，在陶瓷制作车间和烧窑的等地方转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内，我什么都感到新鲜，问这问那，甚至问得很幼稚。临走前我装上约有二十公斤的瓷泥和一酒瓶的釉料。回来的路上我边看着车外风景，边开始想我能用这些东西做些什么呢?随着车的颠簸，我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似的，许多“陶艺作品”的形态在脑海里闪现。这就是我进入创意构思时的状态和特点———任何一个创意设计都是先“呈现”(很清楚的形象)在脑子里，即在脑子里虚拟出来的形象(设计作品)。于是回到家了，一边寻找设计素材，一边把泥和釉料进行各种成型与装饰试验。两周的时间作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并用单位的130车把事先做好的石膏模具、丝网印刷版及各种自制的工具连人一起送到了陶瓷厂。

　　三十多天的时间，我全心投入到陶艺设计创作之中。每天都工作十五六个小时，设计制作了三四十多件作品。当年的一个工艺美术展览会上，我的丝网印刷陶艺作品《报纸》系列，超写实陶艺作品《鱼砖》、《菜墩》、《古书》等系列，受到专家学者及同行的一致好评。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学报《装饰》和《中国工艺美术》、《实用美术》等刊物都给予刊登发表。展览会上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装饰》杂志的主编何燕明先生问我：“你原来不是搞陶瓷的吧?!搞陶瓷的人不会设计出这样的作品。”他的这句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真的，搞陶瓷的人设计不出这样的作品，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我正是一个“外行”，才敢这样设计和表现。因为我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束缚，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反而搞出了特点，搞出了新意(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接触了陶瓷，而且后来竟然读上了陶瓷博士研究生)。

　　现在设计界很流行的一个词就是“跨界设计”。所谓“跨界设计”是指超出自己所从事设计领域的范围，而从事其他领域的设计。其实“跨界”行为非常普遍，如主持人反串京戏;模特儿反串主持人;运动员可能是歌星;摇滚歌手可能是个法式大厨……而设计师与生俱来就拥有不同于常人的创意思维，一种设计方式是无法满足他们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创意。每天他们脑海中都会产生很多新奇古怪的想法，于是他们不自觉地就会“跨界”。这也是设计师们尝试在不同领域挑战自己的极限。意大利著名设计师Giorgio Armani在成功与SAMSUNG合作推出手机之后，更是对工业设计意犹未尽，继续挑战高端电子产品，在米兰的“Salone del Mobile”中推出超薄奢华液晶电视。更值得关注的是， Hermès与法国顶级跑车Bugatti首次合作，推出了此品牌跑车Veyron系列的Hermès特别版。这款特别版跑车拥有超强马力，内饰全部由Hermès进行设计制作。

　　“跨界设计”之所以流行，反映出设计的本质。即设计是相通的，各行各业的设计遵循都是一个宗旨：创意。因此，设计的关键就是创意，就是想法，就是点子。只不过这个创意(想法、点子)所采用的载体(产品，材料，工艺等)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