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条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深巷,蜿蜒地消失在下一个拐角,我独自行走在爬满青苔的青石板路上,指尖划过它那被岁月斑驳了的苍老的土墙,用温热的手抚摸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试图找些语句来安慰它,却又迟迟没有开口。看着那被颓废的篱墙所分割下来的灰色的四角天空,我轻轻地撑起一把蓝色的雨伞,为心灵撑起一片湛蓝的天空。
苍穹里零落的冰凉液滴,似巷子的泪,沾湿了我的眼。
风儿吹过我的裙摆,如同母亲轻轻拍打熟睡中的孩子,心里狠狠地幸福了一下。墙角边长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在雨水洗涤后,青青葱葱。它们是这巷子里最蓬勃的生命了,它们欢快地迎着风雨摇曳,叶尖儿抓痒般地挠弯了古巷的嘴角,那里的皱纹如同天空里汹涌的乌云。突然,巷子的土墙掉下了一块泥,重重地砸碎在石板路上,仿佛是一位在喝斥着玩世不恭的少年的庄严老者,小草们似乎也在刹那间愣住了,但马上又欢快地舞动起来了。毕竟,巷子是老了,追不上那些年轻的心。
而我,一个路人,面对满身带着泥的水花在一旁狼狈不已。
住在巷子里的人家逐渐升起的炊烟,在空中和雨水纠缠,然后消散。被雨水浸透的木门散发着腐朽,潮湿的气味,掺杂着从门缝里溜出的饭香,呛进呼吸道,塞住了胸口,那缕缕青烟又模糊了我的双眼。
有只小鸟从我身边矮矮地掠过,停在一户人家那沾满灰尘并布满蜘蛛网的屋檐上,它的羽毛紧紧地粘在身上,它的双脚紧紧地抓着屋梁,我仿佛看见它的指甲烙在腐旧的木头里留下的爪印。它用与天空一样灰色的冰冷眼球打量着我。我露出自认为友好的微笑,可它却在刹时扬翅飞去,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凌乱的羽毛。我还是继续扬着嘴角,目送那只小鸟离去。
雨慢慢地停了,傍晚的天透亮起来了,仿佛是看完一场悲情电影后,只剩下观众席上滴水的屋檐。突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而现在,全世界都湿了,没有留给我温暖的一隅
又一个漫长的黑夜,我睁大发亮的眼睛,剪粘明天的笑容。
又有谁曾知晓,那天,我遇见了一条,下着绵延小雨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