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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竖起“昌南飯館”招牌的楼房建筑门前人进人出,不时传来“客官慢走,欢迎再来”的送客声。
陪章弘绪行走的李道文至饭馆门前留步,“神父,进去午餐?”
“天阴恐怕会下雨。”章弘绪观天默许,“你说郎巡抚上奏?”
“巡抚既然答应托办的事,按理一般没问题吧!?”李道文引章弘绪上楼择临窗桌面安坐,“方便观风景。”
邻桌有人热情招呼:“神父也来就餐,饭馆可没你喜欢啃的面包、葡萄酒哇!”
“入乡随俗,在饶州多年习惯吃米饭、喝谷酒。”章弘绪转身告诫,“别贪杯,多喝伤身体。”
房顶横梁处,有人工拉动的大布扇来回摇动,微风和拂。
“外面开始下雨了!”章弘绪伸头窗外,注视着“的嗒,的嗒”下起的小雨滴……
“下阵雨灭火灾,倒是天助巧合。”李道文望望远处,“今晚睡觉凉爽些。”
“二位点什么菜?”跑堂伙计送茶上桌询问。
“来只瓷泥煨鸡、切半斤卤味牛肉、豆冲烧鲇鱼一碗,大盘炒碱水粑,另外三斤水酒。”李道文娴熟地数点并问,“还加份扁食泡糕?”
“二人吃足够,”章弘绪连连摆手势,“少放盐。”
“请稍候!”堂馆说完下楼。
“点的菜带有景德镇风味,让你尝尝鲜。”李道文告示,“豆冲烧鲇鱼原是都昌口味的名菜。”
“我尝过,油炸豆冲饱含汤汁,比沙炒的爽口,鱼肉也煮得软嫩味鲜。”章弘绪反问,“炒碱水耙……”
“先生点的菜齐了!”堂馆托木框板端菜、酒摆桌面,“还是老价钱。”
“你显然算常客,说说怎么有瓷泥煨鸡这道菜。”章弘绪开心地问。
“这可是我们烧窑工的点子。”邻桌红脸老曹端半碗水酒走来,“西老爷!今天借酒盖脸说个笑话你听。那是两前年,我们烧好窑熄火,偶然见只嫩鸡跑进窑厂,捉住问邻居没丢失,徒弟们便杀了破腹除内脏,往腹内另加猪肉及生姜、葱花、麻油、盐等做作料,包荷叶用掺老酒的瓷泥裹住埋入灰渣里煨烤一夜;隔天取出剥瓷泥、除荷叶试吃,嘿,鸡鲜骨酥,奇香扑鼻。”老曹喝口酒,“等这帮厨师晓得,就找我们灌酒打听用多少作料,他们再精心加工一番,倒张扬推出了一道瓷泥煨鸡招牌菜。不信,你也尝尝。”
章弘绪夹起小块鸡肉品味:“食不嵌齿,浓香扑鼻。”
“你干脆坐过来聊。”李道文起身相邀,“老曹!”
“以后吧,我与窑厂曹师母吵嘴不想在那里干了,托亲戚换别厂待七月半变工,也请李先生帮我在余老板面前美言几句。”老曹恳求道,“改日我专门请两位喝酒谢情。”
“好、好,把桩师傅到处争着要的。”李道文与老曹对饮半碗剩酒。
“慢待西老爷,见谅!”老曹道歉退回原桌。
“老曹在唱‘徐庶走马荐诸葛’嘛!”章弘绪笑吟句,“不妨也请到法国利摩日镇去该有多好。”
“正是,每逢农历七月十五日,饭馆总是生意特好,因为是瓷业行规结算上半年工钱与请进或辞退工人的重要日子,有笑的、有哭的。”李道文端起酒碗,“相碰一下,喝水酒难得醉。”
“这盘碱水耙?”章弘绪喝酒仍问句。
“用稻米磨成浆,加稻杆呈咸性灰汁水蒸制;凡到景德镇贩瓷客商都讲,国内唯独镇里有此种粑吃呢!”李道文讲解道。
“那应该算景德镇的特产品。”章弘绪夹吃薄片,“不错,韧而爽口,适宜下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