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5日 星期五 壬辰年闺四月初五
陶城报社出版 逢周五出版 这期是 第10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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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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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来电说弟弟因学习太糟糕不想读高中了,问我有什么想法。一联想到他将会丧失高中大学这些当下所谓的人生成功的必经阶段,我便心头一紧,遂开始长篇大论、义正辞严地指出不续学业的严重性和盲目性,言语间夹带着浓烈的恨铁不成钢。老妈边听边附和着表示与我的意见高度一致。

  不读高中乃至不读大学这些都不曾在我以前的字典里出现过,盖因我早就在潜意识中认定若要改变命运必须要经历这些阶段。当然,我也曾经在考试失意或者对学习深恶痛绝时作过如下幻想:如果不参加高考,不读大学,也许我也照样能取得非凡的成就,看看那些从小失学或中途肄业的成功人士,他们不就是正面教材吗?但是想归想,一旦言表出来,势必立即被周围老师同学以及忧心忡忡的父母斥之为“不切实际”、“你发神经”、“你丫还小”。久而久之,在类似“三人成虎”的潜移默化之下再去思考不读大学的后果便成为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电影《高考1977》讲述了文革劫难之后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年,几个成分不好、被命运压得喘不过气的知识青年通过这一历史性的变革而实现了苦苦等待的“鲤鱼跳龙门”的故事。虽说是电影,但很大程度上也反映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历史状态下,当高考还是一个通向绝对精英化教育的媒介时,高考的成功毫无疑问可以等同于人生的成功。因而在人们心中,高考逐渐被奉若神明,形象的比喻便是:知识就是力量,知识(高考)改变命运。且类似通过知识通过高考最终实现麻雀变凤凰的感人励志故事也在长辈对晚辈的耳提面命中得到了流传和神化。乃至,诸如“没有高考,你拼得过富二代吗?”“不好好读书就回家养猪”等等带有一定因果关系的宣传标语竟在现在的高三教室中大量涌现。

  事实上,作为天下第一大考,高考的意义已在疯狂的大学扩招之中大量贬值了,特别是到了今天,说句难听的,很多人用几个大洋就可以上个大学,混个文凭了。但还是有莘莘学子或者家长坚持走上这一条千军万马挤破头的独木桥来期盼“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闻”。这当然跟整个社会的浮躁、教育的功利有关,但难道与我们周遭这些经久不衰又明显与时代脱节的“鼓动性标语”没有瓜葛吗?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貌似我们大多数都赞同高考并非决定人生成败的分水岭,通向成才成功之路远不止这一条,典型的表现莫过于我们对“高考不是最好的人才选拔制度”或者类似的说法仿佛已经达成共识,可与此同时,我们又不无无奈地表示“目前找不到一种可以替代高考的更好的方式”。实际上,这无疑也变相地承认了高考在人才选拔方式中无可取代的正统地位。因而,任何试图不通过高考的质量鉴定而另起炉灶谋求成功的“篡位”也就很自然而然地被视为一种异端。由此,我们经常可以听到很多形同咒语般盖棺定论的句式:如若你不参加高考,那么你就是“不切实际的疯子”;如若你高考考砸了,那么你“可能这辈子完蛋了”;如若你及第了,进了很牛的大学,那么你“将来肯定衣食无忧了”……

  相信这些生活当中习以为常又裹挟着前程暗示的“咒语”陪伴了很多人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他们的高中生涯,不可否认,在某种情况下它们的确可以起到催人奋进的效果,但很多时候也容易将人引向偏狭,滋生一种“胜负已定”“非黑即白”的消极心态。于是,在高考早已不再充当人生指挥棒的的当下,依然有无数人掩耳盗铃地认为一边是衣食无忧的美好未来,一边是前途渺茫的失败人生;于是,每年的酷暑时节,总有考试失意的学子写下泣涕涟涟的遗书,然后从高高的大厦绝望地坠下;再于是当我得知弟弟打算放弃高中大学时,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浓烈的恨铁不成钢。我想,某种意义上,我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地中了高考的“咒语”。

林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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