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门陶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至今已有350多年的历史,其中以李忠瓦窑最为有名。传说闯王李自成部下李忠流落易门,路过浦贝外大坡时,发现该处有质地优良的陶土,于是就在此建窑烧陶。
易门工业区一角(资料图片)
与其他产区一样,新中国成立后,易门开始以合作社的形式组建最为原始的陶瓷企业。据史料记载,在1954年的时候,易门“陶瓷生产合作社”的陶瓷制品年产量已达100多万件。1970年“中央投资、地方管理”的国营易门瓷厂投产。与此同时,易门的建筑陶瓷也不断发展。在1995年,易门瓷厂与方屯乡政府联营投资4800多万元,新建了易门佳璜瓷业有限公司,开始了易门建陶生产的历史。
随着中国建陶的不断发展,易门陶瓷也在不断壮大。截至目前,易门有陶瓷生产企业16户,陶瓷建材生产线19条,产能占全省的80%左右。陶瓷产业现已成为易门县继铜矿业、野生菌食品加工业之后的第三大支柱产业。目前,易门产区已经发展成为集建筑陶瓷、工艺陶瓷和日用陶瓷于一体,工业产值达9.3亿,提供4930多就业岗位,税利达4300多万的陶瓷集群产区。2007年,易门县被中国建筑卫生陶瓷协会命名为“西南建筑陶瓷生产基地”。
典型的二线产区
由于地处云贵中部,受到地理环境、交通条件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易门陶瓷产业的发展比其他陶瓷产区缓慢。并且,这里瓷土品质不适宜生产高档陶瓷产品,再加上云南贵州中低端市场需求旺盛,导致易门陶瓷一出生就定位为中低档产品。这样的情况,使得易门陶瓷一直在二三线产区中间徘徊。于是,易门陶瓷产业也有二三线产区常有的一些弊病。
首先是产能落后,耗能大,劳动生产率低,产品附加值不高。
记者了解到,易门县陶瓷资源含量比较丰富,其中瓷土(长石、砂质高岭土)探明资源保有储量达1172.51万吨,粘土矿探明的资源储量达311.96万吨。但是,这里的企业规模都小、产业及产品结构不够合理,丰富的资源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利用。据云南易门县陶瓷商会秘书长凌东旭介绍,易门县建筑陶瓷企业的中、高档产品的产量不到28%,80%为低档产品,而相比之下,广东佛山地区中、高档产品已占80%左右,花色品种达1000多个。耗能方面,易门陶瓷产区建筑陶瓷领先企业的能耗基本控制在400—600kcal/kg,中等企业控制在700—900kcal/kg。而国内较为发达的陶瓷企业烧成热耗约为300—400kcal/kg。另外,在劳动生产率方面,易门跟一些较为成熟的产区也有一定的差距。据了解,易门建筑陶瓷企业的一般劳动生产率为每人每年13500—16600平方米,而国内较为发达的陶瓷企业劳动生产率达每人每年30000平方米以上。
在谈到技术设备时,凌东旭表示,易门陶瓷企业偏重于引进硬件,对技术和管理软件重视不够,对科技和新产品开发投入不足,科技和管理能力相对落后,使得产品使用功能、装饰效果及产品质量缺乏个性、没有创新,产品以模仿为主,多数企业仍然处于粗放型经营阶段,严重制约企业发展。部分企业设备落后、产品质量较差。“大部分企业压机仅1200到3800吨,不适宜生产中高、大规格产品。还有,窑炉偏短、结构简易,没有采用优质燃料,生产不出优质产品,并且对环境也有一定污染。”
其次是外省商人包干企业,虽然易门有上个世纪就成立的国有改制企业,现在也有新近发展起来的本土民营企业,但是,真正支撑易门陶瓷产业发展的还是外来企业。记者了解到,在易门仅有的12家建筑陶瓷生产企业中,就有10家是由福建、浙江商人投资的。一位业内人士透露,福建和浙江商人有“集团作战”的习惯,往往是先来一家企业“试试水”,一旦发现商机,就会带来许多同乡加入,从生产、加工、配套、销售,一条龙跟进,因此出现很多拥有“血缘”关系的企业。
由于许多外来商人只是为了挣钱才来本地开企业的,并没把企业当成一个事业来做。所以,这些外来商人不会放眼全国,只会根据当地市场进行生产,实行自产自销。而云南市场主要是中低端市场为主,这也是易门产区产能落后,不能产生国内知名企业的一大原因。还有一个潜在的问题,外来商人一般是在市场好的时候进来,市场不好的时候他们可能就会出走,另谋他路。
产业发展过度依赖政府
继2007年被中国建筑卫生陶瓷协会命名为“西南建筑陶瓷生产基地”之后,2009年易门陶瓷高新技术特色产业基地与红塔卷烟配套材料高新技术特色产业基地一道被云南省科技厅认定为5个高新技术特色产业基地之一。
据了解,经认定的高新技术特色产业基地,均可享受由省科技厅一次性给予的30万至50万元基地建设专项经费补助。而基地内高新技术创业服务机构的公共技术服务平台建设项目、骨干企业的技术创新和产业化项目,可优先纳入省相关科技计划给予立项支持并推荐申报国家相关科技计划项目。这对易门陶瓷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据云南易门县副县长、工业聚集区管委会副主任周黎明介绍,云南省政府已经把易门列为40个工业强县之一,8个扩权强县之一。于是,像工业项目的立项、环保立项审批、还有土地的审批好多市里的权限都下发到县里来做,这样对易门整个工业特别是陶瓷工业发展有非常大的好处。据了解,现在的易门陶瓷城工业园区,包含了食品加工、陶瓷建材、矿冶炼加工三大板块,总规划是16.2万平方公里。
政府政策的倾斜对易门陶瓷的发展无疑是最有效的支持。但是,在市场经济逐渐完善的大背景下,政府干预过多,企业对政府政策依赖较大是否是一件好事,有业内人士对此表示质疑。
随着国家房地产调控的逐渐加大,原料、人工成本不断上升和通货膨胀压力的持续存在,整个陶瓷市场的低迷状态还要持续一段时期,甚至会更加严峻。于是,行业内竞争会越来越激烈,大企业趁势扩张,中小陶企举步维艰,面临空前的生存压力。在这样的行业环境下,易门陶瓷还想像以前那样过着与世无争,平稳度日的安稳日子已经不可能。要想长远发展,必须找出发展困境,逆势调整,如果不思前进,仍然抱残守旧无异于坐以待毙。
市场相对封闭 ,产销自成一体
由于交通条件、地理环境和消费习惯等原因,云南的陶瓷行业很少与外界交流,基本已自成一体,记者在采访云南易门县陶瓷商会会长、云南远方陶瓷有限公司董事长尤伟峰时了解到,易门县出产的瓷砖产品90%左右都需要在云南省内消化。其生产的中低档墙地砖在云南同类建材产品中占80%以上的份额。
云南的消费市场对外界的反应比较滞后,竞争也只是在本省内部相互厮杀,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互磨合之后,易门陶瓷企业的市场分割基本明确,市场格局已达到稳定。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调整和变革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任何改变都可能挑动整个市场格局。用一句业内人的话说:“改或许是在找死,不改那一定是等死。”
怎样撕掉便宜货的标签?
说到云南的消费市场,卫通建材总经理黄灯塔分析,云南省整体的人均收入偏低,贫富两极分化大,现在真正的农民差不多还都在解决温饱问题。加上云南这边的私有企业比较少,农民没有地方去打工,也没有机会创业,所以他们赚钱没有渠道,只能是努力解决温饱问题。“公务员的收入也比很多城市要低,现在真正有钱的就是在云南掌握着资源的人,这些人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有钱的就特别有钱,穷的就很穷,而有钱人又占少数”,并且,云南的有钱人不像沿海以及其他大城市那样,大面积的富裕,中上消费群体很大。所以在云南市场上的消费主流主流的还是中下群体。
周黎明告诉记者,当时那些福建老板来易门投资,看上的就是这里的中低端市场,减少他们的运输成本,本地产本地销。因此很多陶瓷企业刚进来都是做中低档产品。主要是通过卖量来维持厂的正常运作,后来随着市场饱和了,他们每家都在进行技改,准备把陶瓷的生产技术、产量、质量等各方面都提升上去。“现在有几家质量上去了,比如远方陶瓷做得比较好,几家大厂都做得挺好。”
中低档货的定位,不仅仅是由于市场的原因,还跟易门瓷土的品质有关。虽然云南陶瓷资源丰富,但却矿多量小,矿山分散,规模不算大。尤伟峰介绍说,这里的矿山一个大概两三万吨,当地人称为“鸡窝矿”,而广东的矿一个就有100万吨—200万吨。这会导致开发成本升高,并且在矿山的开采问题上,企业和政府之间会产生一些矛盾。另外,易门的瓷土不适合高档高端砖,“烧抛光砖原材料的成本较高,这边大概只能满足30%”。
同时,凌东旭也表示,这边瓷土原料质量做洁具也不是很理想。凌东旭所掌管的云南盛凌瓷业,2008年才成立,半年时间就开发出了多种系列产品,其生产的卫浴洁具,不仅填补了云南没有卫浴产品的空白,满足了本地市场的需求,产品还销往东南亚,产值突破千万。“现在我们的原料60%是来自云南省的,还有40%就必须是从外省引进。”他说,“在广东在福建可能这个原料配方能生产出好产品,但是到了云南就不行了,这是由于温度、湿度等等很多原因造成的,所以我们目前遇到的困难几乎都是技术上的。我们现在很多难度比较大的产品都还在摸索当中。”
一个产品一旦从一出生就被贴上便宜货的标签,要再想提升身份就会很难,易门陶瓷最需要的就是突破这种便宜货的身份。
品牌杂乱,品牌意识有待加强
记者了解到,易门建陶行业最老的本土品牌是意达,现在盛凌瓷业的金月亮等也是自己的品牌。其他很多厂也有自主品牌,但是大多数是福建老板在这边开分厂,包装箱上还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写着“广东佛山工艺”。
对于这种状况,周黎明解释到,这个也不只是易门的问题,四川、山东等产区也有同样的现象。但是易门有一点做得比较好,就是本地产的陶瓷都要注明产地是易门大椿树工业园区,县里对这一块查得比较严,县里技术监督局专门在这一块进行检查,如果产地没写是易门,查出是要要罚款的。现在基本上易门产的陶瓷都会写明产地,但是产地往往写得比较小。“等哪一天易门产地比‘广东佛山工艺’写得大了,就说明我们这里的区域品牌做成功了。”
周黎明表示,要打品牌,首先须要打自己的产地,要西南建筑陶瓷生产基地的名号打出去,这也是政府在产区品牌建设上的一个推动作用。“以前这些厂还写有广东某某公司监制,后来被我们取缔掉了,不允许写是谁来监制,这就是我们自己产的。”
周黎明还透露,这两年易门县已不在陶瓷行业招商引资了。“虽然现在有很多厂子想进来,但是,我们主要目的是就在这十几家的基础上提档升级。现在很多企业产品质量跟五年前相比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易门的品牌还是没打响。”
据悉,目前为止易门陶瓷产区中云南省著名商标就有2个,拥有省级新产品3个、专利15件。
凌东旭向记者介绍,易门建筑卫生陶瓷企业创品牌的主要途径有贴牌和自创品牌两种。易门县虽然有部分质量上乘、规模化经营的建筑陶瓷企业,已形成不少品牌,但还没有一个国内知名品牌。发展有自己特色的、不可替代的、成套化的、高档次及高质量的产品,是“十二五”期间陶瓷工业的重要任务之一。
凌东旭对自己的公司定位很明确:一定要做自主品牌。现在公司已有四个注册商标,主打金月亮品牌,并拥有多款产品外观专利。他说:“我们是云南唯一一家做卫生洁具的企业,无论做得怎么样,都要展示自己。”他表示,企业要发展,做品牌是迟早的事,与其以后痛苦转型,还不如现在一步到位,前期多吃点苦,以后的路就会好走些。
对于做品牌,易门许多陶瓷人都很有信心。有人就表示“夹江过来的成本很高,现在四川和江西在中低端市场上还是很多产品,但是易门跟他们竞争有价格优势,只要把品质和口碑做起来,以后中低端市场就是易门陶瓷的天下”。
开拓省外市场,重点发展东南亚国家
开拓市场份额,一般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是在原有市场的基础上深入挖掘,一是不断拓展陌生的市场。但是,就像上面介绍的,目前云南省内市场已趋饱和,现在市场不景气的状况导致许多企业库存压力很大。扩展省内市场已不是云南陶瓷的最好出路,积极开拓外省市场才是最佳药方。
在记者以往的采访中,易门许多陶企老板向记者透露了这么一种现象。在今年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贵州市场销售量不降反增。这样去现象开始促使一些陶企老板重新审视外省市场。其实,易门陶企,在云南中低端市场逐渐饱和的状况下,开拓贵州、四川、青海等周边省份的市场份额早已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现在他们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在当地建厂还是从云南分销过去。
对此,周黎明也比较无奈,“政府想让企业改变成产方式走出去,但是现在多数是老板出去再建分厂,这里的老板有去西安、广西建分厂的”。
云南陶企开拓市场的一个重要的优势就是,可以利用云南的地理优势打开东南亚的销售市场。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易门政府在2009年的时候就开始大力扶持陶瓷出口,通过瑞丽和河口等出口到越南、缅甸、老挝等地。出口额已达到300万美金,虽然这在总销售份额里面占的量还是比较小,但是无疑是向前跨出了很好的一步。
据易门县政府的相关负责人介绍,东南亚经济水平总体还比较多,消费的多是中低档的产品,甚至有一些国内淘汰的产品拿过去还是很受欢迎,所以中低端产品在那边的市场还是比较大的。由于云南的地理位置占优势,陶瓷运输成本远远低于四川、江西等地,所以易门在那些东南亚国家的市场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就目前易门陶瓷的发展现状,有观察人士表示,现在易门陶瓷必须转变生产经营理念,从过去以省内销售为主、以中低档产品为主,向以高中档产品为主、以重点发展东南亚市场适销对路的产品为主转变。各大陶瓷企业要明确定位,努力打造自己的品牌,增加出口产品的花色品种,增强自我推销意识,瞄准国际市场,不断扩大建筑陶瓷产品的出口国家和地区,进一步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益。
易门县“十二五”陶瓷建材业发展规划为易门的陶瓷设定了一个目标,“到‘十二五’末,陶瓷建材企业发展到79户。其中,墙地砖企业达到16户,28条生产线,年产中高档墙地砖1.2亿㎡,年产值达12.6亿元。日用瓷企业4户,年产值1.3亿元,其中:年生产日用瓷6000万件、产值5000万元;年生产卫生洁具30万件、产值4500万元;年生产陶瓷栏杆(陶制酒瓶)500万件、产值3500万元”。
据了解,目前,位于易门县的大椿树陶瓷园区已入住企业53户,陶瓷工业总产值达33亿元,占全县工业总产值的78.5%。工业园区引进投资0.5亿元,建设的二条仿古地板砖生产线,近期可投入试生产;引进投资0.1亿元,在陶瓷建材片区选址建设年产1000万件陶瓷酒瓶生产项目,已完成初步选址工作,计划年内开工建设。同时,正在陶瓷企业中积极推广应用意达陶瓷富氧膜技术、亚欧瓷业公司适应云南煤种煤气炉改造、华盛瓷业公司煤气化烧瓷等新技术新工艺。
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中国经济发展及城市化进程重心的转移,中国西部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这给建筑陶瓷业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发展机遇。易门县只要抓住机遇,及时调整,必然会迎来一个跨步发展的春天。
驻云南记者 赵祖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