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有美好的事物在终结
每一刻都有美好的事物在终结。那一路遗落的幸福,我们插翅也难追回。
你终于坚持了你的方向,而我依然滞留在原地,守望在原野、在金黄色的秋日,守望着一个理想主义的传说。
你的每一声笑,都风清月白,光华灼灼;每一句话语,都充满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你聪慧的双眸粲粲若星,一汪秋水里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你带着袅袅琴音走来,颦笑之间,我已落入你的十面埋伏。
我把蜜糖、香料,以及玫瑰的花瓣,在一首诗中妥帖安置,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扯开歌喉,轻轻吟唱。从《诗经》《楚辞》里,采撷最真的辞藻,从唐诗宋词里,摘取最美的意境,从我奔涌的怜爱里,提炼最善的情操。这一切,若不是因了你,我写不出一个字,吟不出一句诗。
然而,你坚持了你的方向,宝马雕车过后,只余下脉脉清香,盈盈笑语。而我依然滞留在原地,搜寻着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温淳,将它们一一存放。
你离去的时光里,心头那一抹如浸开的墨汁的阴云,又怎能舒展得开呢?远山可以遮断远眺的目光,遮不断远眺的心情。
滞留着,我独守这方小小的城池,一心建筑房屋。
你的道路还将众多
那一年,你正年轻,有无数条道路、无数种可能在你面前展开。
二十五岁已至,每一处困境都无所遁形,如铁锥一样尖锐地凸现。那些推诿的借口和逃避的理由,像青藏高原的冰川,逐渐退缩。你的人生烽烟四起,马蹄声急。
被裹挟进城市的洪流,每一天都与生存针锋相对,与梦想剑拔弩张。那薄如蝉翼的信念,也逐渐被风干。你站在高楼上,看见城市那么坚硬、冷漠,和奔忙。抛下的那一声声轻叹,像一枚枚钉子打入肉身里;那一串串足迹,就像你的内心,缺乏明确的指向。
行走的路上,曾经干云的豪气,节节败退;曾经少年的心事,引而不发。让你百感交集的旅程,只是试足生活之前的彩排。只是一场紧锣密鼓的彩排,真正的大戏即将登场。你的准备富足,弹药充裕。
二十五岁,号角刚刚吹响,你的道路还将众多。
斯人寂寞
午夜清冷,你骑着单车,如鬼魅一般在街道穿行,如一支呼啸的箭,射向浓郁夜色的深处。
脚下没有一块土地可供驻留。身后也没有一声呼唤可容回头。你的神情时而颓废,时而高昂。颓废如败落的公鸡,奔丧的吊客,高昂如一匹离群索居的狼,在城市森林嗷嗷嚎叫。
寂寞像诚实的闹钟,每夜如约而至。堆积在胸胁间,镶嵌在肉身里。你踩着月光的节拍,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躲开霓虹灯里的欢笑,隐匿在幽狭长暗的空巷。
你一头钻进出租房里,如凋谢的花朵般沉默不语,唯任忧伤和酒水肆意流淌,在肉身上留下火焰般的灼痛。一灌灌啤酒瓶散落在白色地板,像苍茫雪地上一串灰色的足迹。你的胃里翻江倒海,你的寂寞如战场上坚守的士兵,不肯撤离。你呕得出胃里的胆汁,呕不出心底的寂寞。你吼得出郁勃的孤愤,吼不出潜藏的苦涩。
你独坐阳台,让月光穿透生命,你像退位的君王,毫无怨意。你在辽阔的大地上让骨头抽芽,血管啸歌。
不必掌灯。不必让灯火照见那片荒芜的梦境。这个夜晚月光倾城,斯人寂寞。